第二十章 世界乱套我睡觉

    夜半三更天，杀人放火时。

    和尚睡得正香，做着美梦。梦里自己终于成了住持，平日里看自己不顺眼的大和尚一个个都改了往日的作风，各个争相对自己献殷勤，连青天子也奉自己为座上宾，各色财宝美人，赏赐不断，任自己挑选。

    正要搂着美人亲香，突然脸上一阵剧痛，和尚从梦中惊醒。他火冒三丈，张口就要叫骂，是哪个不长眼的坏了自己的好事。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妙，手脚都被捆住，刚才的剧痛，是有人扇了自己两耳光。

    和尚不敢置信，还有人在承天寺里把自己捆了？！也不管是何方神圣，当即张口骂到：“哪个狗娘养的，竟敢对老子动粗，不想活了。”

    正叫骂着，只见一个女子端着烛台缓步走来，陡然亮起的光线，刺得人止不住的眨眼。女子身材健硕，最醒目的是脸上横了一道长疤，从印堂斩断眉峰直到眼尾。可以想见，这一刀的惊险，方寸之间，差一点就要变成独眼龙，如不是这道疤，她也是个清秀的女人。

    “嗤，大师，好久不见。”女人嘲讽地打了声招呼，放下烛台，就拽着和尚的腿，将他往地上拖。

    哐当一声，后脑勺砸在地上的声音沉闷刺耳，和尚被砸的眼冒金星，头晕脑胀直想吐。他也骂不出来了，只剩下唉唉的呻吟和抽气的动作。

    “喊啊，怎么不喊了？”女人坐在榻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和尚，昏暗的灯光，衬着她带疤的脸，仿佛恶鬼降世，冤魂索命。见和尚没有反应，女人又踢了和尚一脚，正中他的肩膀，把原本已经快没声的和尚，又疼精神了。

    意识到自己遇到硬茬子了，和尚哀哀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还认得出我？”女人也不管他说什么，只举着烛台凑近，似乎是个善心人，指望着灯光亮些，对方能看清自己，认出故人。

    和尚睁着不大的浑浊双眼，却看不清面前的人，他只好继续求饶：“不知是哪位高人？”

    “记不得了？大师真是亏心事做多了啊。你到时候下了十八层地狱了，来找你索命的人那么多，你做鬼也糊涂啊。我帮你长长记性。”说着就举起烛台，红色的蜡油顺势滑过和尚的头顶，模糊了戒疤，看起来怪异又可笑。

    “啊！”和尚发出惨叫，被绑住的手脚拼命挣扎，想要逃脱，在地上蠕动，扭曲着求饶，“姑奶奶饶命！饶命啊！”

    “那我就帮你回忆一下。”

    “五年前，你在西平府，看我家中贫困，占了我的便宜，还诬告我偷窃寺里财物，我被送去了战场。”

    “大师，没想到吧？我来找你了。”

    女人的声音平缓有力，叙述起了往事。和尚听了，却抖得更厉害了，他作恶不少，早就记不得五年前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一个穷人，也能有报复自己的权利。

    “说起来，还要谢谢大师你啊。你把我送去战场，我差点死在夏辽边境。我这道疤，就是在战场上砍的。”女人细细摸过脸上的疤，叹了口气，“谁叫我运气好呢，捡回一条命，还在战场上杀敌立功。”

    “我……”和尚知道今日不能善了，只一味求饶，“壮士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这话说了，你自己信吗？”女人冷酷的开口，“不如我来帮你一把。”说着从身后抽出匕首，蹲下身就要动手。

    和尚拼命大喊：“来人啊！来人啊！”满脸的绝望扭曲，不成人形。

    “没用的，寺里的水缸我下药了，对付牲口用的，保管他们都睡到天亮。”女人欣赏着他脸上的绝望，“大师，我特地给你选的匕首，还没磨过，你可要好好谢谢我啊。”

    说着拉锯一般对着和尚的孽根下手，房间里回荡着惨叫，场面残忍血腥，惊悚异常。

    锦年轻手轻脚的爬了起来，谢云璃睡得正香，她换了身衣服就朝承天寺奔去。

    还没到后殿，就听见屋子里传来的惨叫。锦年趴在屋顶上静静地看着。

    火光从屋里亮起，一个女人走了出来，从容地把房门锁上，才左右看看，自行离去。

    锦年一直看到屋子里的火越烧越大，浓烟直窜，附近的民众已经亮起了烛火，才头也不回的走了。

    脱下夜行衣藏在别处，回房的时候，谢云璃还在睡，仿佛一切与她无关，锦年深吸一口气，也躺回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