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旧
叙旧
嵇芾隔簾跪下,对着御座稽首,“陛下。” 元和道:“你进来说话。” 嵇芾乃起身,揭簾而入,移步御案前长跪。 元和问:“你是不是有意远着我?” 嵇芾想了想,答:“妾只是贪顽、毛躁,听宣室里坐不定,下次不敢了。” 元和的眉峰依然皱着,对这个答复并不满意,但若斥责她,只会更加拉远两人的距离,遂道:“没有不许你出去顽,只是分内该做之事,也不能尽委诸她人。” 嵇芾答应着,“妾知道了。” 元和恐她误会,再重复:“我是说,没有不许你出去顽。你想去顽,还是可以的,和我说一声就是。” “妾知道了。” 元和又给她看一分文书,“我已追复你父亲的官爵。” 嵇芾乃叩首,“谢陛下。” 却听元和问:“怎么谢?”语气中有讽刺的意味,双目灼灼注视着她。 “妾竭诚侍奉陛下。” “那好,”他笑起来,玩味地打量她,依然不甚开心的样子,“你今夕侍寝。” 嵇芾怔了片刻,无言再拜。 这时,身后珠簾乱撞,冯才人贸然入,迎着元和恼火的目光,硬着头皮下跪禀道:“陛下恕妾冒撞,只是——只是妾从宋昭容处得知,嵇才人尚未有过初潮,不能侍寝。” 元和当然知道嵇芾天癸未至,只是想,既然她年已及笄,且早晚是自己的人,早几个月宠幸又有何妨。被冯才人一提醒,不禁头颈红涨起来,没好气道:“你们两个都给我出去!” 回至寝室,嵇芾见无人,悄然打开一卷医典,阅读关于男女交媾的内容,卷末还附有男子的裸体图。阅罢,她觉得又害怕,又有些恶心,一连几日吃不下饭。 一日,嵇芾正整理御案,一个红衣少女施施然入,笑道:“出来这么久,也不见你去拜见我,往日的情谊都不讲了吗?” 却是惠文。 她靠近,用手指勾起嵇芾的下巴,“哟,比小时侯更妖精了。我就知道,你对付男人有一套。先还担心你抢阿仝,后来一想,你肯定是拣着高枝儿攀。果不其然。” 嵇芾摆脱她的手指,“公主,您找我有事?” 惠文笑,“无甚事,叙旧嘛。你心里没我们这些故人,我们却还想着你。几时聚聚?” “和您么?” “当然还有二郎……和……阿仝。” 嵇芾无言地看她。 “理解,”惠文悠悠道:“你是怕四哥不悦。回头我告诉阿仝,你忙着勾引四哥,没空儿和他聚。” 离开仁智殿,惠文前往兵部职方司,对伏案阅牍的宇文仝道:“我和阿芾约好了,三日后迎阳湖摩诃殿小酌。你若不去,我可代为转告:你听从父母姊姊告诫,无意再与她往来。” 宇文仝抬首,冷眼看她,“惠文,你这是何必?” 惠文不答,转身回仁智院,找到嵇芾,“三日后,迎阳湖摩诃殿,我和二郎、阿仝恭候。去不去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