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約會

    葉伊橙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親自為宋允易挑選禮服。

    但這不是「約會」，更不是因為她在意他的外表。

    ——這只是計畫的一部分。

    畢業舞會，是權貴圈的一場小型社交場合，真正值得關注的不是這場舞會本身，而是「出現在這場舞會上的人」。

    她不會錯過這個場合，也不能讓自己在這個場合上顯得格格不入。

    但問題是，她需要一個合適的舞伴。

    她不是沒有選擇。

    以她的外貌、身家，儘管他們一脈已經被踢出核心圈，但還是有不少人試探過是否能邀請她當舞伴。

    只是，這些人多數不是她能信任的，要不就是存著別的心思，要不就是根本沒有應付的價值。

    反觀宋允易，他最起碼有幾個優點——長得好看、跳舞不會踩人、而且在學校的影響力比她預想的還要大。

    唯一的問題就是，他的審美太隨便。

    她不能讓自己的舞伴，在這場舞會上看起來很隨便的樣子。

    這才是她親自帶他來選禮服的真正原因。

    ——純粹是為了計畫，與其他無關。

    「選衣服？」宋允易雙手插在口袋裡，靠在商場門口，看起來懶懶的，眉頭微皺，顯然對這件事沒什麼興趣。「不就是個舞會？隨便穿一套不行嗎？」

    葉伊橙掃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覺得呢？」

    宋允易歪了歪頭，眉心微蹙，「我覺得麻煩。」

    他懶得為這種事浪費時間。

    「也行，那舞會的伴，我就答應別人了。」

    宋允易的動作一頓，眼神冷了下來。

    「妳說什麼？」

    「就字面意思。」葉伊橙平靜地陳述事實：「有不少人約我當舞伴，既然你不想出場，我可以考慮別人。」

    她抬步就要往前走。

    下一秒，一隻手直接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了回來。

    「誰約的？」他壓低聲音，「妳還打算答應？」

    葉伊橙挑眉，看著他眼裡明顯的不悅，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不然呢？你不是不去選衣服嗎？」

    宋允易盯著她幾秒，眉心微蹙，權衡一番，最後不耐煩地嘖了一聲。「麻煩死了。」他手插進口袋，隨意地抬了抬下巴，「行吧，快點選，別浪費時間。」

    他嘴上不服，雙手插進口袋，咕噥抱怨，「不過是個舞會，瞎講究。」腳步卻已經默默跟上了她。

    葉伊橙瞥了他一眼，「要不是你的審美那麼糟，我也懶得管你。」

    「……」

    葉伊橙目標明確，直上商場二樓，將他帶進一間專門做西裝的品牌店內。

    宋允易懶懶地往沙發一坐，雙腿一伸，像個無所謂來打發時間的客人，對那些各式各樣的西裝明顯提不起興趣。

    「這些不是都一樣？」他瞥了一眼試衣間外的鏡子，打了個哈欠。

    葉伊橙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

    不要跟他計較、不要跟他計較、不要跟他計較….

    她緩緩吐氣，試圖跟他好好解釋，「西裝的剪裁、布料和顏色，都會影響整體氣質，如果——」

    話還沒說完，她決定放棄解釋，直接指出問題所在。

    「你這副樣子去，會讓人覺得不夠正式。」

    「那我要穿什麼，能當妳正式的男朋友？」宋允易嘴角微揚，眼裡帶著明顯的調戲意味。

    「你不覺得你很煩嗎？」葉伊橙的耐心在這一句話後徹底消失。

    他盯了她一瞬才慢悠悠地站起來，語氣不再那麼戲謔，反倒帶點玩味，「行吧，那妳覺得我該穿什麼？」

    葉伊橙沉默一秒，然後從架子上抽出一件淡藍色西裝，抬手遞給他。

    「這件。」

    「這麼果斷？」宋允易挑眉。

    「因為這種顏色適合你。」她語氣淡淡，「看起來更有型。」

    「……」

    宋允易嗤笑了一聲，單手接過衣服，「這是在誇我，還是在嫌棄我現在沒有型？」

    「都有。」葉伊橙不動聲色地回道。

    他盯著她，忽然笑了一聲，伸手接過衣服，邊走向試衣間邊低聲道：「妳該不會是想看我穿西裝吧？」

    葉伊橙沒搭理他，隨手拿起旁邊的咖啡喝了一口。

    她才沒興趣看他穿什麼。

    她只是單純希望自己的舞伴不要太丟臉。

    真的，就只是這樣。

    五分鐘後。

    當試衣間的門打開時，葉伊橙抬眼一看，動作頓住了一瞬。

    宋允易穿著淡藍色西裝，白襯衫的領口微微敞開，原本帶著幾分隨性的氣質，在這套衣服的襯托下，竟多了一絲矜貴與灑脫的從容感。

    淡藍的色調襯得他的輪廓更深邃，削弱了他骨子裡那份過於張揚的不羈，讓他整個人顯得更沉穩自在，像是某種不受拘束的貴公子，遊刃有餘，卻不願被規則束縛。

    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停了幾秒，心跳微微亂了一拍。

    ……挺適合的

    他的手隨意地插在口袋裡，神態慵懶，眼尾微微挑起，目光落在她身上，嘴角勾著一抹似笑非笑。「怎麼樣？」

    「不說話，是不是看呆了？」

    葉伊橙剛要開口，旁邊的櫃姐突然出聲，語氣帶著幾分調笑的欣賞：「小姐眼光真好，這件西裝真的很適合妳男朋友。」

    「……」

    空氣微妙地靜止了一秒。

    葉伊橙微微側過頭，否認。「他不是。」

    「啊？」櫃姐一愣，隨即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啊，你們剛剛進來的時候，我還以為——」

    「沒事。」葉伊橙聲音平靜，淡淡地轉過視線，彷彿這件事毫不影響她的情緒，目光落在櫃檯一旁的展示架上。

    她走過去，指尖滑過幾條領帶，「這條怎麼樣？」

    她語速不急不緩，好像完全沒被影響，甚至還有餘裕幫他搭配配件。

    但宋允易瞇了瞇眼，盯著她這反應，忽然笑了一聲：「不用這麼急著轉移話題吧？」

    「我只是覺得，領帶太寬不好看。」葉伊橙挑出一條深灰色的遞給他，「這條，試試。」

    她的動作從容，神情波瀾不驚，挑選配件的樣子像是在專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宋允易看著她，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一點。

    結完帳後，他提著西裝跟在葉伊橙身後，慵懶地開口：「這不像約會嗎？」

    葉伊橙的腳步微頓，卻沒回頭，逕直向電梯走去。

    「不像。」她看起來很平靜，甚至有些懶得搭理。

    宋允易微微挑眉，慢悠悠地跟上，嘴角勾起若有似無的弧度。

    她的語氣很篤定。

    可她的步伐，卻快了一點。

    ——避得太快了。

    宋允易的笑意微微收斂，視線落在她身上。

    他沒再繼續追問，只是單手插進口袋，悠哉悠哉地跟在她身後。

    這一天，看起來像是一次普通的選衣服過程。

    但對宋允易來說，某些東西已經悄然改變。

    她，真的能一直裝作無事發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