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距離

    昨夜的激情尚未完全散去，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房間，映在仍沉睡的葉伊橙身上。

    從會館離開後，回到葉伊橙的公寓，他們又要了一次。

    宋允易坐在床沿，目光落在她安靜的睡顏上，昨夜的畫面不斷浮現。

    她在他身下顫抖、承受，順從地喃喃著「我是你的」，可當激情過後，他的內心卻無法得到滿足。

    她的順從，是否只是順勢而為？

    他伸手輕撫過她的髮絲，動作輕柔，似乎怕吵醒她。

    就在指尖觸及她的臉頰時，葉伊橙微微蹙眉，眼睫顫動，慢慢睜開雙眼，目光還帶著些未清醒的迷濛感。

    「……在看什麼？」她聲音帶著剛醒來的慵懶，嗓音微啞，眼神有些懵，還沒從睡夢中完全回神。

    宋允易低笑，手指仍然穿梭在她的髮絲間，目光繾綣，語氣寵溺。「看你。」

    葉伊橙眨了眨眼，緩了一拍才開口，聲音還帶著沒睡醒的軟糯，「看我做什麼？」

    宋允易輕嗤，捏了捏她的臉頰，「看看妳現在這麼呆，是不是還沒睡醒？」

    葉伊橙沒回話，只是懶懶地伸了個懶腰，裸露的肩膀從被單下滑出，剛掀開一角，下一秒又縮回去，像是懶得離開溫暖的被窩。

    「你起這麼早做什麼？」她語氣懶散，與剛甦醒還不想動的人一般無二。

    宋允易支著頭，看著她這副慵懶的模樣，低聲笑道：「起來看看妳昨晚是不是被折騰得太過了。」

    葉伊橙動作微頓，眉心輕蹙，像是沒反應過來他的話，過了一秒才回過神，眼睫微顫，「……現在是在邀功？」

    她的聲音依舊帶著剛睡醒的微啞，卻終於有了一點清醒的跡象。

    「如果妳這麼覺得，那妳可以誇誇我。」宋允易懶洋洋地盯著她，指腹輕輕揉過她的髮絲，內心嘆了一口氣，回味著她剛剛難得一見，那副半夢半醒的呆樣。

    現在，她又回來了——冷靜理智，隨時能將自己抽離的葉伊橙。

    她總是這樣，給他一點餘地，卻從不讓自己真正陷進來。

    葉伊橙沒接話，只是緩緩地坐起身，順勢拉過一旁的襯衫披上，走向浴室，邊走邊說：「你怎麼那麼想聽我誇你？」她丟這個問題也沒打算讓宋允易回話，逕自進了浴室。

    浴室的門關上，留宋允易坐在床沿，望著她的背影，輕輕舔了舔後槽牙，低笑出聲。

    她依舊是那樣——不拒絕，也不明確承認，讓他剛剛以為能多留一會的那份柔軟，轉瞬即逝。

    他漫不經心地抬手摸了摸剛剛揉過她髮絲的指尖，視線沉了沉，似乎還在回味她剛才那瞬間的可愛。

    可惜，那太短了。

    短得讓他忍不住想，什麼時候她會習慣這種狀態，習慣他。

    他撐著額角，坐了幾分鐘，聽著浴室裡傳來水聲，才慢悠悠地站起來。

    等她走出來時，頭髮還沒完全吹乾，鬆散的髮絲貼在鎖骨上，襯衫的領口微微敞開，隨意又慵懶。

    她一邊用毛巾擦著髮絲，一邊看了他一眼：「怎麼還沒走？」

    「等妳啊。」宋允易語氣理所當然，「吃早餐去。」

    葉伊橙擦髮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即淡笑了一下，「你倒是有閒情逸致。」

    「多虧昨晚睡眠質量好。」宋允易曖昧地衝她眨眨眼，「那妳呢？有精神嗎？」

    「……三八。」葉伊橙懶得接話，只是隨手將毛巾丟到椅背上，拿起外套，語氣淡淡，「走吧。」

    她轉身出門，宋允易慢悠悠地跟上，嘴角微微勾著。

    ——還是老樣子，總不肯多說一句。

    但他總有辦法讓她開口。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進餐廳，選了一個靠窗的座位。

    宋允易坐下後，順手倒了一杯咖啡，視線一直跟隨葉伊橙。

    宋允易看著她，那一瞬間腦海卻閃過昨夜的畫面——

    她在高潮前的失神，聲音顫抖地喊出那兩個字。

    「……允易。」

    那不是冷靜的「宋允易」，不是帶距離的全名，而是，真正屬於他的名字。

    他記得那聲音的顫抖，記得她失控時的眼神。

    她從來都是連名帶姓的叫，直到昨晚那一聲，像是意外，像是什麼被悄悄洩漏了，他才發現——原來那兩個字，他比誰都想從她口中再聽一次。

    但她現在，卻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葉伊橙拿起餐盤，夾了些水果和麵包，剛坐下時，便對上宋允易的目光，他支著下巴，帶著某種耐人尋味的深意地看著她。

    「怎麼了？」她語氣隨意，攪拌著咖啡。

    「……葉伊橙，」宋允易放下咖啡杯，試探地問：「妳真的從來沒想過，喊我允易嗎？」

    葉伊橙手指一頓，微不可察地停了一秒，隨即夾起一片蘋果，輕咬了一口。

    她避開他的視線，卻清楚記得他眼底那一瞬間的情緒變化。

    她知道他在想什麼——那聲「允易」，是她昨夜失控時無意洩漏的。

    她不該叫的。

    一直刻意用「宋允易」來劃清界線，為了提醒自己他只是工具，是可控的合作對象。

    但那一聲太自然了，自然到她直到事後才驚覺。

    在那一瞬間，她的理智，輸給了情緒。

    她不願承認自己動搖了，但宋允易的試探，卻像是將她昨夜失控的模樣無聲揭開。

    那不是什麼動情，只是情慾拉著她走錯了一步。

    她在心底冷靜提醒自己：不能再有第二次。

    「嗯？」她偏頭看著他，嘴角勾起，「我覺得叫三個字比較順啊。」

    「是嗎？還是妳只是習慣跟我保持距離？」

    葉伊橙手上的叉子輕輕轉動，眼睫微垂，下一秒，她輕輕笑了一下，把蘋果塞進嘴裡，慢條斯理地咀嚼幾下才開口：「你怎麼會這樣想呢？你不也沒叫我伊橙？」

    又是這樣，打太極。

    宋允易微微瞇起眼，視線落在她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上。

    她知道他在試探，卻不給任何明確的答案。

    這讓他心底的不安感進一步擴大。

    「葉伊橙，」他語氣微沉，身體微微向前傾，有點嚴肅，「妳到底把我當什麼？」

    葉伊橙動作微頓，然後才慢慢抬起頭，對上他的視線。

    「你覺得呢？」她眼底帶著一絲狡黠，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考驗著他的耐性。

    宋允易的唇角壓了壓，眼底的陰影更深了一些。

    ——她還是在逃避。

    她的模糊不清，讓他更想逼她表態。

    可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靠回椅背，端起咖啡，「沒關係，妳現在愛裝就裝，等真喊出口的時候就知道了。」

    葉伊橙動作一頓，然後緩緩抬頭看他，眼裡閃過一抹興味。

    這句話到底是威脅，還是挑逗？

    葉伊橙低頭繼續吃著水果，沒有再說話，只是微微一笑，像是對這場無解的對話感到一絲娛樂。

    宋允易的心底有些躁動，他看著她的反應，知道自己又被她擺了一道，但這樣的挑戰只讓他更加不甘心，渴望看到她的真心流露。

    宋允易沒有再多說，繼續喝他的咖啡，彷彿這場對話從未發生。

    但他的心底，卻隱隱有種躁動，像是一場遊戲被無限拉長，卻又無法確定最後的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