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四方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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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龙泉府后本就是岁末,故而月泉淮搬到了城内国师府小住。 年初二时,月泉宗六长老月泉泠心亦前来拜访。月泉泠心出自月泉宗旁系,按辈分算是月泉淮的外侄孙女,年少时曾前往龙泉府垣虚宫学习剑法,偶然得到月泉淮的指点后,在不知其身份的情况下对他生出情愫。当得知月泉淮的身份时,她没有放弃这份感情,依然对拥护和追随月泉淮,后来,她回到龙原府接下了外祖父月泉影的长老之位,尽心尽力管理着丹阳宫。这次借着年节探望的理由前来,待了十几日仍未离开。 临近上元节,大钦茂命宫中内侍将请柬送进国师府,邀国师入宫赴宴。月泉淮近来无事,随口应下了邀约,去赴那上元家宴。 次日,有宫中马车前往国师府,又按照国主的吩咐一路驶入内庭。 殿门外,马车缓缓停下,内侍上前迎接,掀起帘帐,现出一张耀若骄阳的面庞,其人着一袭紫袍,身姿挺拔,肩袖处绣有大团的飞鸾,发间插一支赤金七宝簪。 因是渤海皇室家宴,除了皇子皇女与宗亲家眷外,后宫众多嫔妃也在场,但来人的风姿却将殿内群芳压得尽皆失了颜色。 月泉淮甫一落座,就有几名宗室起身问好,皆是平日里与月泉宗有过往来的一派人。月泉淮一边应付着,一边向诸皇子的方向瞟了一眼,那被立为继承人的大皇子仍是老样子,身体瞧着有些孱弱,不似长寿之相。反倒是小皇子,身体康健、气血充足,游学归来后就参与朝政,在政事上自有一番敏锐见解,颇得民心,虽然未及弱冠,却比诸位兄长更得其父器重。幼子才智超越兄长,于王朝社稷而言,也不知是否为幸事…… 席间,诸人推杯换盏,却无人敢向国师劝酒。月泉淮随意转着酒杯,想着大钦茂稍后可能与他相谈之事。史思明降唐后,太原的战事也告一段落。中原动乱没有过多地影响到偏处一隅的渤海国。但看似平静的局面之下,却是暗潮涌动。近些年来,渤海国养精蓄锐,垦田屯兵,如今仅是龙泉府震海营中就已有精兵五万余众,另有防备契丹的常驻边军,境内战马与粮草更是准备充足,这一切皆是为了静待时机,恢复昔年高句丽之荣光…… 宴后,大钦茂果然请月泉淮留宿宫中,实则是前往偏殿密谈。 大钦茂示意内侍先为月泉淮添上热茶,开门见山道:“前些时日,东瀛使者来访,欲以合击新罗为条件,换我渤海国出兵,协助其吞并东海之岛屿……” “东瀛使者?” “那使者身份,国师应也曾听闻——殇帝李重茂。” “短命而逝是为殇。唐廷给他定这么个谥号,是希望这人死透了别再出现,结果他在东瀛一躲就是几十年,如今再度活跃起来,想是觉得寻到靠山了。”月泉淮问:“国主可要帮他?” “自然要帮。” “东瀛的承诺不可靠,开疆拓土还是要我渤海自己出手。”月泉淮凤目微眯,“国主想必也明白这个道理。故而,应还有其他理由。” “这几年里,国中无大战,只与契丹、黑水等部偶有摩擦,平日陆上调防,也可作练兵之用。而海军则不同,震海营中虽有海军兵士,但止于演习,并无实战机会。”大钦茂悠悠道。 “那么前往攻打东海,便是为练兵之用了。” “实不相瞒,我想请月泉宗一同出战。”大钦茂恳请道:“若有国师出手,也可减少将士伤亡。” “此事老夫会有考量。”月泉淮道:“国主也知晓,如今老夫已将宗主之位传与弟子,原是不好再插手宗门这些事务的。” “朴宗主毕竟是弟子,也应体谅你这做师尊的难处……” 是了,师徒之间本是没有隔夜仇的,是什么时候变的,渐渐地就回不去曾经了。“老夫也不想为难她。若她不干涉,便最好了。” 月泉淮离开宫城,并没有给明确的答复。 而大钦茂只是望着那消失的紫影,独自出神。 虽然史思明暂时归顺李唐朝廷,但帝国北方仍是民生凋敝,朝廷财政遭受重创,连军饷也有不少拖欠,全靠江南一带税收苦苦支撑。在这样的情况下,独孤家小公子独孤九作为李唐使者,出访渤海国,以期说服渤海国出兵援助李唐朝廷。 而独孤九不知道的是,就在李唐诸人抵达龙泉府的前几日,一位神秘的东海使者带着精心策划了十年的计划在渤海国龙原府登岸。 此人正是方家家主方乾颇为倚重的白相——蓬莱员峤长老谢采。至于谢采的另一重身份,在东海三家中却鲜有人知,也是众人无论如何也难想到的:海龙会朱雀长老、以及鬼山岛岛主。 东海诸岛,其中正道势力历来由三家把持,一为蓬莱方家,二为洞天福地康家,三为经首道源岛尹家。与之作对的,则是东海大大小小岛屿上数不清的海寇,其中又以海龙会为龙首。谢采能在两方势力中均占有一席高位,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他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能促成各方合作,以实施他筹谋多年的计划,这项计划中,有一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便是月泉宗的实际掌控者、渤海国国师月泉淮。他相信,月泉淮看到那封信的内容后,一定会来见自己。 正如谢采所料,月泉淮接到信后,未有犹豫便携月泉泠心前往龙原府。 三日后,月泉淮自龙原府返回,再次与大钦茂约于宫中会面。 “前时白霜谷一事,多亏有国师提醒,才免了一场风波。”见面后,大钦茂热络道。 “底下人凑巧发现罢了,也是绳池剑宗的不安分。”月泉淮道:“去年年末,史思明以求习武艺为借口,邀老夫去了范阳一趟,恰巧碰到他们的弟子。” “听闻新罗王将他们逐出国境。”大钦茂道。 “那只是一时。如今绳池剑宗当家的那个都越空,颇有心计。不过,国主若想招揽他们,倒也不难。” “渤海国有月泉宗足矣。而且,如今多方势力齐聚渤海,他们既然想演这场戏,那本王配合便是了。”大钦茂表明态度后,又问道:“范阳情况如何?” “虎狼之师,只是暂且蛰伏。国主应也召见过他们的使者多次了罢。” “史思明的诚意仍是不够。”大钦茂道,“条件都可以再谈。眼下,还是先顾好东海之事。” “李重茂此行,与永王旧部之间仍有往来,他是想趁李唐内乱之际,在东海沿岸一带建立自己的势力。”月泉淮道:“李重茂并不全然信任我渤海,我方自然也要对其提防。且他只是年少时做了那么几天的皇帝,如今野心有余,再返李唐不见得有多少号召力。只是短期合作,也无需全力相助。” “这是自然。”大钦茂道:“我渤海将士们还要为收回故地做准备,怎能平白把性命都留在东海那不必要的地方。到时只要达成了大致目标,就立即带船队返回渤海。” “如此也算是信守承诺,谅那废帝不敢置喙什么。”月泉淮道。 “接下来就是将士们与月泉宗诸弟子的磨合了。国师如何安排?” “老夫已叮嘱龙原府与显德府两处分部,点出八百弟子随行,此外从月泉宗南海府分部抽调二十艘战船,由本宗六长老带队,与国中诸将士一同前往东海。” 得月泉宗从旁协助,大钦茂信心倍增,“有国师相助,我只需于宫中等待捷报。” 月泉淮又道:“此次行动涉及多方调度,领兵人选还应仔细斟酌。” “国师无需担心。此次出兵东海,我会任命震海营张元瑞将军为统帅,全力配合国师。” “文休的儿子,如今也有五十余岁了。当年……”月泉淮回忆着过往,那还是大武艺时代的事。 “岁月不待人,再次启用,也是不想让将才埋没。如今出兵之事我已有决断,不过,乌家和杨家的手,伸得太宽了……”大钦茂蹙眉道。 这时,有一内侍匆匆入内禀报:“陛下,李唐特使来访,已在使馆等待陛下。” “国师也同去?” “有些人,不太想见到老夫的。而且,也不合时宜。”月泉淮面上平静无波,“国事为上,国主且去忙罢。” 渤海一方为迎接特使已经备好酒菜,只是刚到会场没多久,就听闻有刺客出没,大钦茂暗道好戏开场,命禁军诸人加强防备。 杨友龄趁此提议,为安全起见,转至杨家继续会谈。 大钦茂正襟危坐,下首,乌世勋、杨友龄等近臣亦在场。 李唐使者独孤九道:“想必陛下同诸位都已知道,史思明随已投降我大唐,但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已是众人皆知。史思明贼心不死,不断招兵买马,再次举起反旗只是时间问题。” 这时,乌世勋适时开口:“说起此事,微臣有一事想请教陛下。听闻月泉淮去给这史思明当了剑术老师,此事虽是其个人行为,但他身为国师,此事还是颇为不妥。” “此事并无不妥,当初本王武学亦由国师指点。你素来处处与国师作对,真当本王看不出那些心思?今后此类言论休要再提。”大钦茂有意维护月泉淮,“独孤大人此来有何要事详谈,但请明说,只一点,勿要干涉我国内务。” “陛下言重。”独孤九道:“史思明乱臣贼子,想必渤海愿意出兵同我大唐合作,出兵援助,一同镇压叛乱。” “独孤大人,莫要心急,这出兵一事还需考量考量。”大钦茂岔开话题,举起酒杯道:“诸位先用膳,请独孤大人尝尝渤海美食。” “本国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父王以武治国,长年征战,使得举国上下身心俱疲,无力发展。”大钦茂叹了口气,“故而本王继位后,施以文治,发展经济推行唐制,军民休养生息,不事战争多年。如今出兵,恐怕不得民心呐。” 独孤九道没怎么动筷:“陛下,现如今狼牙残余势力盘踞河北、范阳,你我两军对狼牙乃前后合围之势,且两军兵力远胜于狼牙,此乃必胜之战。” 必胜之战?大钦茂听在耳中只觉好笑,若真有那么容易,当初为何连天子都被迫逃出国都,又怎至于向外族求援?如今欠着回纥的岁币不说,还想来拉上渤海国。 “如此形势陛下依然拥兵不出的话,恕在下无礼,难免让人觉得渤海的将士们畏首畏尾,缺乏胆识!”独孤九目视大钦茂,语气咄咄逼人。 乌世勋连忙打圆场:“独孤大人,在圣王面前这样讲话未免鲁莽了些吧。” 独孤九毫不退让:“在下心直口快,还望陛下恕罪。” 大钦茂心知这是对方的激将,却并不入套:“无妨。本王也不是那小肚鸡肠之人。来,喝酒!独孤大人请继续吧。” “谢陛下。据在下所知,贵国十多年来都没有发生过大的战事,将士们久疏沙场,一身本事都快要荒废了。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时若是为国家带来一场久违的胜仗,于国于军都是一件大好事。”独孤九换了个策略,“退一步讲,就算陛下不出兵,只靠唐军来面对狼牙,那史思明在大军攻势之下,势必后撤,到时候陛下您不打他,他也要来进犯您的疆域了。到时候陛下您处于被动,万一史思明逃出升天,又将生出好些枝节来。在下就此事预先询问了渤海军张文休元帅的意思,他也认为此时应当出兵援唐,以攻为守——” 因着久无大战,作为武将世家的张家这些年来在渤海朝中势力早不如大武艺时期。乌世勋闻听此言,担心援唐作战会给张家再次崛起的机会,影响乌家在朝中地位,一时也不希望大钦茂被独孤九说动出兵,于是打断道:“独孤大人,您面前的饭菜都要凉了,莫非是不对您的胃口?” “不不,乌大人哪里的话,饭菜可口得很。”独孤九敷衍了一句,继续问道:“陛下,关于我刚才说的……” “独孤大人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大钦茂略作思考状:“只是,近些年朝廷极少招兵买马,眼下本王恐怕拿不出足够的兵马援唐。” “陛下,据在下这几日的了解,渤海军光是驻扎在皇城震海营的兵力便有五万,陛下却说拿不出兵……这是陛下有意为难在下了。”独孤九目露精光:“莫非陛下的兵马是有其他用途?恰巧近来有传言陛下举办比武大会招募武林好手,为的是组建一队奇兵——” “这是哪里来的传言?独孤大人莫要说笑,本王向来不愿与人纷争,又怎会筹划这种事?本王是想,既然出兵援助唐,便一定要派出精良的部队,才能显示诚意。而眼下的军队久疏训练,若是叫他们援唐,倒是显得本王懈怠了。” “若是如此原因,陛下便多虑了。史思明反唐好比是本国的家务事,贵国愿意出兵便感激万分了,又怎会嫌弃陛下怠慢呢?”独孤九又道:“既然这些都理清楚了,那可否请陛下借兵了?” “呃……这倒是——”大钦茂还欲推脱。 恰在此时,一人步入室中,“圣王陛下,独孤大人有备而来,不仅摸清了贵国的实际兵力,您的诸位大臣中也有不少是向着他的。”此人手中拽着一具尸体,扔在地上,“而您却不知道他的底细,他要说服您出兵,自然是易如反掌了。” “李重茂!你怎么会在这里?”独孤九惊呼。 “独孤大人,李大人是作为日本国的特使而来。”有渤海臣子在旁解释。 “日本特使?”独孤九陷入沉思。 “李大人,这是何人?”大钦茂指着尸体问道。 “这便是准备袭击会场的狼牙探子。方才发现此人鬼鬼祟祟,便将其制服后带了过来。”李重茂话锋一转:“独孤大人,你可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 “李大人如此发问是何用意?”独孤九反问道,“狼牙欲对圣王陛下及诸位大臣不利,这一点在座诸位早已知晓。” “哦?那倒是我李某孤陋寡闻了。奇怪了,我还以为他们打算向渤海国借兵,一起对付你大唐呢?怎么会来行刺圣王陛下呢?哦,我明白了,狼牙行刺的目标……恐怕只有独孤大人你一个啊。” “圣王陛下,真有此事?”独孤九看向大钦茂。 “李大人,你可不要乱讲。”大钦茂压低声线。 “呵呵,当然,圣王陛下怎么会和狼牙合作呢?”李重茂笑道:“史思明已经被逼到绝路,所以才会这样不择手段,千方百计地四处搬救兵。可见狼牙早已是强弩之末,圣王陛下如此圣明,又怎么可能帮他们的忙?” 这番话明面上在说狼牙军在搬救兵,可仔细听来却好像另有所指。 果然,李重茂紧接着又道:“倒是你大唐泱泱大国,对付这样一个苟延残喘的鼠辈,还要向渤海国借兵,岂不是个笑话?” “李大人说得有理,听闻现下大唐佣兵十万又余,又得回纥大军相助,对付现在的狼牙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那里还用得圣上出兵?”乌世勋附和道。 “嗯,正如两位大人所言。独孤大人,你说呢?”大钦茂趁势问道。 “……既然李大人都这么说,陛下也无意出兵,在下也不好再强求了。”独孤九见实在劝不动,只好退一步再做打算,“只是有一件事还希望陛下答应。” “独孤大人请讲。” “请陛下在渤海国西南边境驻防,以防史思明向渤海撤军。” “史思明若犯我疆土,本王自然不会容他半分。这点本王可以答应你。” “谢陛下。那么在下也算不虚此行,今日的会议就到此为止,陛下和诸位大人意下如何?” “独孤大人,莫要心急,先尝尝咱们渤海特色的糕点再走也不迟。”大钦茂见事情尘埃落定,又摆出笑脸,“来,李大人也请落座。” 如此,李唐的借兵目的终究是未能实现。 而在月泉淮的吩咐下,陆暗生与乐临川已然启程前往东海。